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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海底

第二十六章 海底

深海之中的冰凉和古遗迹死气沉沉的吐息,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当梅欣抵达那光源处之后,原本就尚且谨慎的她更加地小心了。在这废墟的断壁残垣之中,有好事者顺着海底的砂岩掘出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垂直向下,通往更加未知的深底。梅欣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却步了,她约莫估计这里离海面至少有着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月光尚且不能在海水的密封之下照入这漆黑的深底,更别提近日来逐渐衰颓的,与纱伊进行的奥术链接了。

她拔出绑在大腿内侧的雕花刺刀。纱伊的奥术链接已经无法指望了,在这深海之下,她唯一能够发动的魔法便是短距离瞬移,因此,她更需要依靠手中的那把刺刀,那把由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姐姐为她锻造的武器。她往这隧道里望去。隧道里的两侧的魔油灯闪烁着黯淡的蓝色光芒。用特质鲸油制成的魔油灯是普通人在海底唯一能够依靠的光源。

她进入隧道,深潜向下。隧道在下降到某个深度的时候来了一个90度垂直转角,展现在她面前的,又是一条水平的深海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铁门。她游到这铁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

从铁门的另一侧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哐当哐当的机械声从梅欣的身后传来。她回头看,原来是垂直隧道与水平隧道连接处的铁门从两侧的缝隙中往中间合上了。在形成了密闭空间后,抽水泵开始工作了,狭窄走廊中的海水逐渐从看不见的涵洞流走了。梅欣甩了甩身上的海水珠,右手反握雕花刺刀,瞄准了那扇门。

“咚咚咚。”门缓缓地打开了。来开门的喽啰还在打哈欠。他提着油灯,往走廊内部照了照,但当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他一下子纳闷了,瞌睡也醒了:

“喂,人呢?刚才是有人敲门是吧?”

他身着干燥的棕黄色制服,身上还熏发着不小的酒气。这哨兵再往走廊里探了探头,又招呼了两声:

“喂,有人吗!?克莱默,是你吗?你可别开玩笑了,听到了就快出来。”

“弗恩,你他妈干什么啊!我就说你是睡迷糊了,出现了幻听什么的。克莱默不是说过吗,在他回来之前不允许再打开门了!之前那个逃出去的婆娘已经让他脑袋都大了,他可不愿意再让这些兔崽子中的任意一人逃走!”

“妈的,我就以为是克莱默回来了才开门啊。”哨兵挠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我分明就听到了敲门声。妈的,关门吧。”

门又轰隆隆地合上了。哨兵回到自己的木桌上,桌上摆着有酒有肉,还有两三张扑克牌和一个做炸药用的雷管。关门的阀门转动的咕噜咕噜声响了一会儿,待门完全关上后,他开始朝负责关门的哨兵喊道:

“好了,咱继续喝酒吧!……喂,山姆,你听到没有,怎么还不回来?”

“那是因为他睡着了,”有什么冷冰冰的金属器物,锐利、美丽而致命,抵住了他的后颈,“如果你不想像他那样子倒下的话,你最好老实一点。”

“山姆!喂,你……你是谁?”

“那是我想问的问题。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深海下面修筑了这样的一个密室?你们又在这里面做什么?”

“你可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任何——啊,饶命,饶命啊!!!”

刺刀捅入了他的皮肉之中,鲜血沿雕饰着玫瑰花纹的血槽流出,给玫瑰渲染出无比鲜艳的红色,“刺刀已经插入你的颈部了,如果你不说的话,你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而如果你企图反抗,我只需稍稍给手腕使力,你的血管就会被我轻而易举地切断。还不交代么?”

“啊!我说,我说!我们是克恩斯海盗集团的匪伙,这里是我们储存炸药、走私品、钻石等物品的密室,平时我们待在密室里监视海面上的动静,一有商船靠近我们就从海底下潜伏接近,实施抢劫!”

“也就是说,是一般的海盗么?我可不觉得你们的身份有那么简单。你们刚才提到的克莱默是什么人?”

“他是我们这个密室的负责人——求你了,给我包扎,我还不想死!——两个小时他离开了密室,据说他出海去迎接某个从西方过来的贵宾了。”

“哦?”梅欣对他的呼声视若罔闻,任由他的鲜血流淌,从他的喉咙处一直淌至大腿,“也就是说,既然有贵宾将至,那一定提前准备了与贵宾身份相符的‘贵礼’吧?给我说!你们是不是绑架了五个女人?还有,那个前些日子从你们这逃走的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那、那五个女人,你怎么知道?”

“快说!”

“我只知道当时看守她们的守卫犯了迷糊,不小心让她们溜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们重新抓了起来,但是还是让其中一个从隧道溜走了。她受了重伤,即使逃走了也活不了多久的。但是克莱默还是派我们去寻找她的尸体,结果还是徒劳一场!求你了,快给我包扎,快啊!!”

“那剩下的四人呢?她们现在在哪!”

“在她们试图逃跑后克莱默把她们关进自己卧室里的那间牢房去了!你继续往下走,到了储存室后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房间了,但是现在,钥匙在他手上,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

他的声音中断了。他的喉咙处多了一条骇人的血痕。

梅欣收回刀来,留下两具鲜血淋淋的尸体,继续谨慎向前进。她面前是一条狭窄的旋转式楼梯,一边向下走地同时,她还时时刻刻看着前方,确保前面没有人。大约下降了有三层楼的高度,楼梯到了尽头,又是一道门,她推开门,发现这是一个堆积满板条箱的储存室。果不其然,板条箱里是钻石、火药、炸弹一类物品,想象不出这帮匪伙在这片海域是为非作歹了多久,才堆积出这般财富。根据板条箱的长度与宽度来判断,板条箱无法通过狭窄的旋转楼梯,因此这个密室应该还有另外的出口,专供运入运出这些板条箱。

储存室的另一头有两个门。其中一个门上挂着精致装潢的牛头饰品、焕然一新,而另一个门则破败不堪、仿佛一推即倒,哪一个是普通的海盗寝室,哪一个是监管者的卧室,简直是一目了然。

海底水压很大,密室整体给人的氛围也十分压抑。此时从那扇半掩的破败不堪的门中传来阵阵鼾声,这让梅欣好歹松了一口气。她拔出腰间的十二支棱形镖中的三支,双手各持一支,口中衔取一支,以板条箱堆为掩护往监管者的卧室挪去。

“MMP!克莱默那家伙……呼呼呼啊啊!!咕噜噜噜……”

似乎有人即使是在睡梦中还在咒骂自己的监管者。为了安全起见,梅欣从板条箱里小小地借用了一笔。她把炸弹的拉环引信扣在棱形镖的镖尾,再把镖尾与白色的丝线相连。她掷出飞镖,飞镖正中门把手,拉出一条白色的细丝线。这样子,一旦有人试图开门,细线就会扣动炸药的拉环,猛烈的爆炸就会使得他一瞬之间灰飞烟灭了。

“你们好好地睡吧,不要醒过来是最好。”梅欣如是朝那帮睡得死死的家伙劝诫着。

她推开那扇牛头门,溜了进去。

毕竟是监管者,区差有别,不过当梅欣看到监管者桌前那倚叠如山的金币袋时,还是吃惊了一小阵子。犀牛角装饰、丝绸作床帷的大床已然是这海底密室中最奢华的物品了,但是梅欣很明显能看出那大床的用途——那是张双人床。

海底密室并不通风,因此房间中弥漫的腥臭味道持续挥之不去。梅欣忍住强烈的恶臭,往铁牢门的地方过去。透过窗口铁栏杆甚至连苍蝇都钻不进去的缝隙,她瞥见了饱受虐待与摧残的四姐妹。她们——呼,在继续叙述之前,请容忍我吸一口凉气,再允许我因为出离的愤怒而握紧我的拳头吧。

她们身上满是血痕,从大到小,鲜血淋漓的伤疤宛若在她们的身上画了一副地图,从犬牙参差的海岸线,再到支离破碎的大陆群岛。她们的头发被抓烂了,头皮业已脱落了好几片,眼睛充满血红色的血丝,这些血丝连接成一张诉说绝望、恐惧的网。她们已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气力,也因为长时间的折磨而奄奄一息。克莱默这个混账家伙,甚至扒掉了她们的所有衣服。

“这混球——”梅欣心里下了决心,“我要杀了他!”

与此同时。

“我敢很确信门打不开是因为我的守卫喝醉了,安图雅赫女士。”克莱默一边尴尬地擦擦头汗一边解释道,“这个地下堡垒十分安全,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有人入侵而出了问题。喂,弗恩你这个饭桶,快给老子起来开门!!!”

“呵,你可往后稍稍吧,克莱默,”安图雅赫不屑地用巨斧把她推开,“我闻到了兔子的气息——嗯。我等不及了,门坏了你到时候自己再找人修。”

她大喝一声,单手挥舞起巨斧朝那一米厚的铁门砍去。一声闷响,门上开了一道口子,随即整个门轰然倒塌。从尘埃中,安图雅赫走进克恩斯海盗集团们所谓的“秘密堡垒”中,一眼瞅见了两具尸体。她俯下身去,抬起其中一具体温尚存的死尸——

“刚死没多久,克莱默。呵,我说过了,你们的堡垒根本不秘密,也不安全。你还是往后稍稍吧,接下来的战斗里,你免不了会丢了你那条小命!”

随后,她一口咬碎了尸体的喉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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